【茸布】在花园里（短/一发完结）
※是固定收尾的系列联文实验
※我流HE+蜜汁感情线预警
※剧透预警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这个开局像极了他们第一次遇上时的对话，布加拉提坐在他的对面，然后他们聊起没头没尾的什么话题，再由布加拉提问出类似的问题。
乔鲁诺的宅子后面有个不小的花园，只是里面的花草多半因为疏于照顾显得有些杂乱。
花园里早些时候种下的玫瑰树苗已经长得足够高大，生出的树藤搭出了一片阴影，乔鲁诺在它们长成前就在那里摆好了桌椅。
——是用来享受下午茶的地方吧。
有花落在两人中间，落在他们身上，乔鲁诺给大朵的玫瑰砸了一下才唤回被熟悉的场景晃走了的神。
“是有的。”
布加拉提听他答得迅速又坦然，垂了眼睫笑起来，他看着乔鲁诺把手藏在桌下，像是想藏起什么小动作，他确实藏得很好，玫瑰和桌沿一起把他的手和他的视线遮在两边。
“你似乎并不想告诉我你瞒了我什么。”
“都是些陈年旧事，我想你早就猜到了。”
乔鲁诺想往椅背上靠过去，又很快直回了身体，他似乎是在困倦和清醒中徘徊，但他一直看着布加拉提，他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想，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乔鲁诺想：“但现在我们坐在我的花园里。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头顶上落了一朵花。”
“比如波尔波，他用来自杀的枪是被我变成香蕉塞到冰箱里了。”
那是被点燃的引信。
布加拉提还是把头顶的花拿了下来，连着落在腿上的花一起敛成了一捧。
“可疑人也只有你了吧，乔鲁诺？我不认为你是会在意这件事的人。”
布加拉提坐在那里整理着那捧花，树藤上的玫瑰在桌面落了一层。
乔鲁诺想，这场景像是在梦里，他有一段时间经常梦到他们，布加拉提坐在眼前这样的情节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
他本来躺在那棵花树下，被花砸醒时布加拉提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
于是乔鲁诺也坐过去，他们聊热情后来的发展，聊他们的好友，聊那些井喷一样汹涌而出的科技产物，甚至聊起乔鲁诺的学业。
‘“我没想到我会为了补习把弗葛叫来。”
“教你对他来说一定很轻松，我叫他教纳兰迦念书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在打架。”
“一开始他经常骂我。”
“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吗？”布加拉提似乎是听出了兴味，乔鲁诺想这个梦里的布加拉提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但他实际也只是和布加拉提相处了短暂的、加起来零零碎碎也凑不满十天的时间。
“回到拿坡里的时候，转角附近的那家店的老板问起过你。”
“他一定拉你聊了很久，他是个很健谈的人。”
“也许吧，当时我倒是并没有觉得过了多久。他送了我一片你总会从他那里买的披萨，加了很多番茄酱，味道一直渗到饼皮里，我第一次知道你喜欢这种口味。哦对了，他还加了很多起司。”
布加拉提听到这里舔了舔嘴唇，“继续。”
于是乔鲁诺继续讲起那条街上的婆婆请他代为转告的谢意、租船老板要送给纳兰迦的零食、讲那些等待着被死去的人们知道的消息，直到他听到放学的铃声和涨潮的海浪声。
他还是躺在花树下，树上落下的玫瑰几乎把他埋住，失血造成的耳鸣和晕眩消失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乔鲁诺能确定，这是回光返照。
旁边那老旧的茶座空无一人。
他的确有不少瞒着布加拉提的事。
在那场“告别”之后的数十年里。
玫瑰落下来，遮住他右眼的凹陷，遮住他手臂下的空袖管，在血泊中被染成红色。
“等到真的见面了，可以告诉他组织里毒品这一块已经彻底切掉了。”
乔鲁诺彻底清理那部分生意用了五年，他从那五年里走过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花了太久，等到如今再看也只是一晃而过。
他在六十岁那年隐退，住在早年从拿坡里的郊外买下的这个小屋。这里离海不远，附近还有个学校，除了邻居一直没有回来住过之外没有任何缺点，是个适合平静地活下去的地方。
又过了些年，他失去了黄金体验，那时他已经开始衰老、开始无法集中精神，金色的替身最后一次出现在他身前，看起来还像个纤细少年的替身慢慢失去轮廓融入空气。逐渐的，他用自己的纽扣、用当年随手抓来的各种物件替换到身体上的部位开始恢复成原本的样子从身上剥落。
他开始收到好友的死讯。
他看着那所学校翻修、扩建，孩子们一批批考进去，一批批毕业离开。
他种下的花树在没有催生的情况下也已经能遮蔽半个院子，在他无法照料花草后依然每年用满树的玫瑰迎接他。
最后，不再是教父的乔鲁诺死于寻仇。
他亲自解决过的出售毒品给未成年人、教唆少年犯罪的人渣，那个人年幼的孙子看到了这一幕。
那个孩子曾经的眼神让他想起更多年前那个被放过的、不会开保险的另一个人。这个同样被放过的孩子长大了，终于找到他的住处。
今天天气很好，他本来准备在院子里享受下午茶，然后等着看一次夕阳。最后只能在满地落花里想不专业的杀手实在是给人徒添痛苦。
他躺在花树的树根上，成年后长得高大的身体已经因为衰老枯瘦佝偻，血一直渗到年年堆叠的枯叶里。
他听到风和海浪的声音，也可能是失血带来的错觉。
他看到茶座上坐着的人，觉得这的确是濒死的错觉。
布加拉提比乔鲁诺想象的知道得更多。
至少，被乔鲁诺藏起来没有去讲的很多事，他在许多年前看着它们发生、看着它们结束。
原本乔鲁诺他们的行动很有计划，一边从上层开始向下传达命令，一边从下层抽调人手互相查验，再根据其反应有着对应的处理方式。
布加拉提看到他被出卖。
十五岁的教父，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就像摆在桌子上的蛋糕一样，用上点抬手的力气就可以分到自己想要的一块，何况这位年轻的教父还自断命脉一般在清理组织的“那些”生意。
这些只当乔鲁诺是靠运气走到这个位置的人基本可以归类到蠢货的范畴里，他们被乔鲁诺打包丢回各自组织以示互不侵犯，当然也被扣留下了身上的一部分作为惩戒。
布加拉提看到他处理叛徒。
不带慈悲地清理了当事人，又留下了目睹一切的妻儿的命，只是把他们远远放逐。
实在不像是黑帮的做法，布加拉提甚至能猜到乔鲁诺这么做都考虑到了什么——失去了庇护者的妇孺在黑帮遍布的意大利总会在弱肉强食里走上绝路。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尤其是在他所注视的对象每天都足够忙碌的情况下，等布加拉提看到他处理好一切的时候，台历上的年份已经加了五个数字，拿坡里进入了多雨的冬季。
黎明到来前，乔鲁诺撑着伞独自穿过街道，有熟悉的老板跟他打招呼，询问他是否要坐一会儿等第一炉面包时被他婉拒。
他一路走到墓地，站了许久，说了句：“我做到了。”
布加拉提发现乔鲁诺开始变得成熟、开始走向衰老。
当然，布加拉提也知道乔鲁诺买下了自己那个小屋旁边的院落，那时的布加拉提想，自己选的地方的确是适合安静地生活的地方，你看乔鲁诺也选了这里。
他们分坐在茶座两边，一起得知旧友的离世，一起听潮声，在节日时给放学路过的孩子们准备糖果。
布加拉提想，自己已经和乔鲁诺的生活完全无关——除了他现在是自己的邻居。
他看着黄金体验再也无法成为人类肉眼可见的形体，看着乔鲁诺的右眼重新成为一颗陈旧的、红色瓢虫形的装饰扣。
布加拉提坐在木质椅子上，夕阳的光透过他的胸口照在乔鲁诺身上，那里有许多弹孔，把他本来就是随意套上的衣服弄成凌乱凄惨的样子。
花树上的玫瑰从布加拉提眼前掠过后，15岁模样的乔鲁诺坐到了他面前……
那是离世前短暂的灵魂脱出，布加拉提记得在这个状态的一切都像是做梦，在潜意识里也许可以回答出一些平时不会回答的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地发问了。
夜空开始取代阳光，乔鲁诺眼睛里原本已经浑浊的绿色却在群星下逐渐回归透亮清澈的样子，“布加拉提……布鲁诺·布加拉提……我在十五岁时用年少的轻浮对你一见钟情，直到我将死的今天，它依然在我的胸口、即将随我离开。”“它不应该在虚幻的梦里被反复述说，也不应该像是从未存在于世。请原谅我在人生的最后用它做自己的悼词，布加拉提……”
乔鲁诺在回光返照的最后说出了他对布加拉提隐瞒的事。
他的眼里映出了金色的云。
乔鲁诺看到茶座上布加拉提依然坐在对面整理着那束被吹落的玫瑰。
“我看到了你所有的经历，但是我看不到你在经历它们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我也已经忘记了。”
“包括刚刚的话吗？”
金发碧眼的灵魂歪头看着布加拉提，布加拉提想他这个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装傻。
“买下这里的目的，还有你刚刚为自己念的悼词，‘我在十五岁时用……’”
十五岁模样的灵魂难得露出恨不得把自己打进树根达成希腊神话里经常出现的“变成树”的结局的表情。
布加拉提只好笑着背过身留时间给他整理表情，他把那束玫瑰放到乔鲁诺的胸口，俯身合上他绿色的眼，在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耳边说：“晚安。”
——End
※个人口味设定：死去的人灵魂将留在认知中最美好的时刻的状态。
玫瑰花树梗来自《秘密花园》，因为翻译版本叫蔷薇叫玫瑰的都有，印象中是嫁接操作文中并不重要所以未做具体说明。
体感上半年没写文了，卡得要死，是复健mode的糙糠，我尽力调味了！
CP23这篇会印个无料，随缘领随缘见面啊~
再感慨一次，时隔四年 我终于吃下了jo的安利，感谢按头安利我的同事和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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